严冬冬
1984.11.16 - 2012.07.09
自由登山者,自由职业翻译
我的同学严冬冬
- 发表时间:2012-07-13
- 原文链接:http://blog.renren.com/GetEntry.do?id=860731060&owner=1219867943
- by 齐贺
“脑袋在山顶上,领袖在地洞里。”
这是06年夏天,我探询他们的去向时,韩八的戏谑。这个格局的前半句,6年未变,现在,更是不会变了。
脑袋在山顶上。
我觉得他就在那,我们可以相信他就在那,他本来也就在那。本就是6年未见未闻,不如闭目塞耳,继续自己心中的平静,毫无波澜。木头曾评价:我们四个的关系,十分奇特,异乎寻常的融洽。我们不见时从不曾忆起彼此,见面时却只如同昨晚刚刚一起放学回家。我想是因为太熟,他人眼中的英雄,天才,在我们心中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无论如何,他就在那。
小学时,我的作文经常被评为“不真实”,妈说都是因为我胡编乱造。后来的一次写作,老师终于评价我写得好,令我顿时获得无上的荣誉感。那篇文章的名字,就叫“我的同学严冬冬”。老师的评价,无非是观察入微,描述详尽一类。同学们鼓掌之后,他站起来挑刺,说我引用他的话里面有一个科学错误,他是断断不至于说出如此的大谬来。顿时全场哄笑。
也是小学时,他跟我讨论一个伟大的哲学命题:现有的世界可以分为原子,原子又分为核等,原子核又分为基本粒子,又分为夸克……层层细分无穷匮焉,那么物质究竟是实体,还是层层结构呢?我们大惑不解,问老师,被斥。多年后我问一位哲学教授,他解答了这个问题,可惜我未曾将之转告。
还是小学时,我们一起去镜湖挖泥,冬天的冻土下,严冬冬找到一只青蛙。他将其捂于怀中,旋即青蛙醒了。我们很开心地把该蛙捧回教室,可惜一下午青蛙就死了。死因不明。装青蛙的水族箱里,还有我们从人民公园的湖里捞来的泥鳅,因为滑不留手,严使用煤气将每条泥鳅的身上都烫出两块斑驳的伤痕,因为“这里再也不会分泌粘液,这样就很容易把它们抓起来了”。
高中时,他穿着白色“老头衫”在外面跑步,实在无法抗拒天气的寒冷,被迫躲进我家取暖。用冰凉的自来水冲更冰的身体,以求缓解冻僵的症状。我妈硬给他套上一堆毛衣,在我们出门之后,他又自己扒下来让我带回家去。
高中最后,谈及保送问题时,我等皆为他鸣不平。他并未不平,却开心地提出谣言:张季枫保送复旦地球物理系!这一消息立刻传遍全校,有叫好的,有不屑的,也有找领导闹事的。连当事者本人都愤懑不平:“别人都知道了,怎么不先通知我一下?”
………………
凡此种种,在记者笔下,都可以折射出伟大人性的光辉,作为从小注定不平凡的佐证。之于我们,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内涵。只是生活。
千山晚报发表了一个严冬冬大事记,居然有1岁会说话,2岁会写字。我不想痛骂,因为我觉得记者本就是世上最虚伪的职业之一。但我觉得,他自己重视的大事,大概有小学时水族箱里动物互残导致一池尸骸,初中时曾经考过十五中200多名,高中时向某人表白被无视……当然,还有他选择登山的决定。
他大学毕业后,希望把登山作为自己的职业时,有人去劝他,有人去鄙视他。我也有 过询问,得到了他的回复:
“你为什么要去登山?你不觉得浪费自己的智能吗?
1号,我在清华最好考过全系第四,我考不到第一了。但是我登山可以是第一。
好吧,我懂了。”
领袖在群里喊:脑袋你又出风头了,这次出得大啊,全国都哀悼你了。
我曾经十分熟悉的生活,少了一部分。但是他很开心,我懂得他的想法,我觉得他最后的时刻应该有一点后悔,但是自我说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