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冬

1984.11.16 - 2012.07.09

自由登山者,自由职业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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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limbshan-纪念我的朋友严冬冬

  • 发表时间:2012-07-12
  • 2012-7-12 by ClimbShan

    和冬冬熟悉是04年初的事,那时清华北大一起找孙斌做技委培训,我和他一起做前站去天仙瀑给大部队找合适的训练地点和安排住宿。那时清华园火车站还没有改造,初见他时穿着标志的火红色冲锋衣,风风火火的骑着车,我心想这个胖子也能去登山?后来觉得应该
    是他的大脸给我的错觉,当时他的眼镜腿掉了,用透明胶缠在镜框上,他说只要还能用就凑合着吧,一起坐着空荡荡的绿皮车到石塘路下车,火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对自己太不成熟,没能为社团做出应有的贡献的不满,他说话总是一幅极羞涩扭捏的表情,眼睛很少看着你,单纯的像个孩子。
    和他一起行动才能看出他对登山的那份偏执的热爱,一天之内桃源仙谷,黑龙潭,京都第一瀑,天仙瀑这几个地方我们都跑了个遍,直到他觉得满意了为止,那时的我还处在体力比较好的状态,但还是累屁了,他还精神奕奕的和农家乐老板砍价,我才知道那张胖脸下的身体里有着多大的能量。当然,他很怕狗这件事我是不会随便说的,更不会说听到狗叫躲我身后这种事了。
    接下来的培训里他得空就抢着练习,还跟我们讨论该如何改进,当时觉得他那种思维很无聊,有指南就照着做呗,后来想想这种对于攀登独立思考的习惯正是他日后在攀登山飞速发展的重要原因。
    不能忘的还有百花山,依然是标志的火红色冲锋衣,他穿着一双单薄的军胶在齐着大腿根的雪地里飞奔,当我大腿轮流抽筋的时候,他还轻松的唱着英文儿歌,讲着他高中时候办英文报纸,并把报纸作为他的水木id的事,当然现在永远看不到VStarLoss再亮起来了,
    这是他最后的虚拟照片:

    VstarLoss (攀登) 共上站 8073 次,发表过 5427 篇文章
    上次在 [Wed Jun 27 11:40:34 2012] 从 [221.7.7.*] 到本站一游。
    离线时间[Wed Jun 27 12:42:01 2012] 信箱: [信] 生命力: [874] 身份: [用户]。

    个人说明档如下:

    2012年 1月 九架峰(Solo) 实登弯月顶北脊5050/5086

    后来几次见面是去清华协会那边办事,见了面总会损他又胖了,他总是一如既往的用理论和各种数据说明他的体型有多标准,现在想想,最近一次见他竟然是6年前了,在北大的岩壁,他依旧穿着性感的紧身裤来攀岩,眼镜腿依旧用胶带粘着,我这次没损他,跟他聊
    了聊未来。他说他要做一个职业攀登者,靠做翻译兼职来养活自己,在清华边租着一个床位,每天白天睡觉,晚上做翻译和锻炼,他总是三四点到大马路上跑步,因为这时候车少人少,我就叮嘱他小心大货车,他依旧是那么腼腆的点了点头。
    之后的生活再无交集,但总能听到他仍在进行攀登的消息,记得我在05年的登山总结里这么写过:我们在各自的协会里成长,现在各自带着自己的队伍来到这片土地,长途车驶过念青,想到他的队伍在上面,不禁担心起他来。也许就是命运的这种交错让我和他有着一
    种奇妙的联系。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作为登山社团的学生,不依靠国家的力量,依然可以坚持梦想,走上职业攀登的道路,他是所有学生登山社团的骄傲,也只有最坚定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成就。
    从08年起,传来的是一系列令人振奋的消息,参加登协的大学生队伍,登顶珠峰是他事业的起点,听到这个消息我还在未名上调侃,冬冬太了不起了,登顶的第一座雪山就是珠峰(可能我了解的不全面,以前知道的就是这样)。幺妹峰是一个传奇,两个年轻人以无比
    的勇气和想象力在这座所有攀登者梦想的山峰上以纯阿尔卑斯的攀登方式开辟了一条美丽令人窒息的新路线,不仅仅超越了许多中国登山界的前辈,更是一下子踏入了世界登山界的舞台,权威的金冰镐奖也开始关注了这对来自中国的年轻攀登者,当然这样的成就也就在登山圈子里的人才能知道是多么的具有突破力和爆炸性,作为80后,比起开赛车的,写书的,他们更具有一种梦幻的理想主义色彩。
    当然,我不是说冬冬们理应得到更大的关注,别的职业或者选择就多么功利或者渺小,登山本身就是一种孤独的运动,登山者来到山脚下,攀登,下撤,回到人间,寻求的是一种人和自然的和谐相处,对自身极限的不断探索,以期寻找灵魂的自由和解放,我想这也是冬冬给他们的攀登组合取名“free spirit”的用意所在吧。
    另外,肯定有人又会提社会责任,家庭责任的问题,我不否认我也有这样的疑问,因为我还是一个俗人,被娶妻生子升值加薪困扰着的人,我无法象他那样没有顾忌的做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他能成为这样的人,应该是因为他那纯净的心灵和严谨的逻辑,简单的人用最简单自恰的逻辑来维护自己对理想的追求和坚持,抛开世俗观念换个角度欣赏一下这种我们自身缺乏的美吧,我们和他在精神上绝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世界需要理想主义者,他们代表着我们心灵深处对自由对解放自我的追求,但这不代表我们就一定要他们为了理想牺牲自我成为标志,或者为了他的牺牲喝彩,这样我们和那些吃人血馒头的公知就没有两样了。登山也许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革命以外唯一几乎没有回报但你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实现的事业了,冬冬付出了这样的代价,愿他的灵魂能够得到他
    渴望的自由。
    纪念冬冬最好的方式,不是去登山不是责备自己疏于锻炼,而是应该尽心维护心中不管宏
    伟还是渺小的一点点理想,坚持它发展它,到老的时候还能骄傲的跟儿孙们说,你看,老
    子的理想nb吧!
    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但愿它永远不被改变,纪念我的朋友严冬冬。

    后记:
    我不敢去想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周鹏的感觉我想我该是十分了解的,失落到极点的苍白无力,这种感觉在目睹队友受伤时有过,在看着爷爷插着管子再也不能和我说话时有过,目睹熟悉生命的生命一点点逝去,用尽全身力气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想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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