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冬
1984.11.16 - 2012.07.09
自由登山者,自由职业翻译
素未謃面的好朋友严冬冬
- 发表时间:2012-07-13
- 原文链接:http://www.douban.com/note/225142719/
- 我知道冬冬,是02年。那時他已名貫清華。水木和糊塗上曾有帖說:冬冬跑在路上,MM們指指點點:唉呀!那不是大牛严冬冬麼?!噓~小聲點兒,人都聽見了!
我對他有天生的好感。但那時只知道他在登山,人很低調,自強不息,厚德載物,行勝於言,其他並沒更多的接觸了解。
一場散伙酒後,漁民對我說“冬冬是我生命裏一道風景。
印象最深刻的人,一個是你,一個是清華的冬冬。
你近於痴狂的激情,正好和冬冬靦腆外表下火熱的心形成對比。
金庸數說西毒北丐的風流,我可以回想你和冬冬的聲音。
雖然我不會活得像你們一樣,但你們是我生命兩個參考系,在你們那裏我能找到自己的座標。”
每個人都有虛榮心。漁民他這樣過份地抬舉我,我也只好將他的話記在心裡,以為自勉。他們,登的是有形的山;我,登的是無形的山。在那些最艱難的時候,正是這些朋友們手把手交給我一根主繩,讓我在人生中那些漆黑的雪夜裡,仍能恃之仰天長嘯,並從未停止過攀向頂巔的征程。
有些人你不必曾相逢相見。就像第一次讀尼采,讀傅雷,讀杰克倫敦,如晴空唿啦啦劈下一道閃電——映見夙世相知,現出肝膽以照。哪怕海到無涯,哪怕山臨絕頂,在少有人走過的路上,但曾有過行者,就再談不上寂寞這兩個字。要恨只恨自己拳中無力,腹裡空空,羞怕他日兄弟登高,自己卻要慚愧沒什麼資本,可來共訴傾腸。
有一年,漁民、冬冬、石頭、Tiger、LeoLu、lalasamurai、fanwing去雀兒山,開始中國高校史上第一次阿爾卑斯式登頂。幾條硬漢,了過生死之後,在登山日記裡有這樣的記錄:
“泣不成聲”;
“我沒敢再回頭,怕淚水會噴湧”;
……
那時我在六十度的高溫車間裡幹完十幾個小時的活,到家已是深夜,全身虛脫,抱著電腦把這些日記讀了一遍又一遍,心中不知多羨慕、多激動。
然而激動之余,我還記下了這樣一個平靜的細節:
“我看见冬冬拿了笔记本,跑到海子中间的沙洲上写日记。很有"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味道。”
這就是冬冬給我留下的印象:他是開山架橋、履險若夷的先鋒。但凡生死過命的地方,幾乎無處不在。然而卻又不像漁民那樣壁立險峻,利錐藏囊。他個性憨厚,並不那麼顯山露水,在所有人的日記中,都似乎融成了故事背景的一部分。
而其實所有這些故事的背景,是雪山。
性寬和,寡言語,淡泊明志,寧靜致遠——這是一個真正的山一樣的男人,山所擁有的性格。
冬冬,生來就注定是山的一部分。
冬冬,是我們生命裡永遠的一座山。
……
Most people sleepwalk through life.
Al走的那年,漁民回了MIT,祥子把公司賣給了華為,我正和富二代談戀愛,那時大家似乎都有著光明的前途,而冬冬仍在一如既往地和周鵬、李蘭他們登山。
我本來可能就這樣了,然而人生中連續的落石、滑墜,讓我不得不拷問自己:如何才能做為Salinger所說的“成熟男人”,為理想和責任卑賤地活著,同時又不會像絕大多數人那樣,淪為行尸走肉?既然要活著,究竟該魂歸何處?這麼努力地追求知行合一,為的又是什麼?Why?Why?Why?……
冬冬在博客“自由之魂”裡,給了他的答案:知行合一的回報,就是自由。
我因此斗膽,引冬冬為我一生為數寥寥的知己朋友。
生存是關於掙扎的意志,生活是關於享受的藝術,而生命,則是關乎——自由。
未經過破茧的掙扎,就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要學會了解的,是恐懼。
不惜舍去,方能真正得到的,才是生命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