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冬

1984.11.16 - 2012.07.09

自由登山者,自由职业翻译


目录
  • 2003西藏科考日记

  • 回到蓝天——VstarLoss科考日记
    2003西藏科考日记


    回到清华的感觉真好。但是,仰头看着污浊的天空,远远远远的云层,还是怀念那低垂在头顶的蓝天白云,崎岖颠簸的道路和牛粪车,种种种种。
    当初在tusea石头跟我发信,论述科考的意义。石头说,我爱这片土地。当时我想,我爱登山队、山野,因为这个我会努力做好科考的任务,但是我不会对于西藏大地说出“我爱这片土地”这样的话,事实就是这样。现在,从蓝天下归来的时候,我想,我爱这片土地。
    当然,还有我的队友,我们同在这片蓝天下度过的又一段闪亮的日子。

    Jul 9
    今天科考队前站出发。丢了原先的本子和笔,所以从今天开始我的日记。
    上车的时候捡了一个同路去西藏旅游的柯斯mm,她到西宁转K427,我们在兰州买了票之后再联系。
    入夜,钻到座位下面睡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Jul 10
    从醒来起已经在黄土高原上了。早上脉搏50次,好像刚上黄土高原的时候,总会比平地上慢一些。
    在兰州下车,之前一路饱览黄土高原嶙峋苍凉的景色。在兰州车站被小偷从手上偷去了100元钱,天啊,厉害。这是我第一次在旅途上遇贼丢东西,真是个是非之地。那贼戴着伊斯兰教徒的白色圆帽,我开始明白所谓“民族歧视”之类是怎么产生的了,因为我之后对看见的回族人都存了戒心。
    取Gas的联系方法还没有发到楼顶,到格尔木再电话回去。给老爸打了电话。
    很快又将向青海高原进发了。这个车不同于那个像牛一样慢的4位数车,最美的一段都是在黑夜中度过的。
    晚上车过西宁,又遇见柯斯mm,她在西宁晚了点,连火车站门前的烤鱼都没有机会吃到,比我们在兰州可赶时间得多了。夜里,车过海尔盖,多半人都下车了,于是可以平躺在座位上睡觉,但我还是选择了钻下去。

    Jul 11
    外面的荒滩,阴沉沉地居然在下雨。在这片称作“柴达木盆地”的瘠旱之地,雨水倒真不多见。
    电话里提到少买一张长途汽车票,居然是蒜头老板那边又生变数,sigh. 不过,我们这支队伍有充足的实力和准备,我相信这并不能“挡住我们前进的步伐”。只是,只是,不知道蒜头心里是怎么想?希望他还有时间能赶上进山,哪怕像apple那样也好。
    路右的薄雾后面隐约一连串雪山。“积石山”,阿尼玛卿,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如果去年我起的再早些,可能就不会到了格尔木才感叹“人生第一座雪山”了,呵呵。
    买大部队车票的时候心太急,听说只有西藏的学生证可以买学生票(半价),又知道票价比去年低了很多(180),就直接付钱买了。后来听说可以讲到160。顺利取到Gas。
    在车站招待所安顿好,出门意外遇见小飞和tomato,原来他们被司机骗了,没有搭上一点钟的车。我和小飞赶往火车站那边联系车,tomato和刘钊在西藏客运站这边待机而动。没找到下午去拉萨的客车,军队的电话也打不通,最后找遍一堆的货运站总算说好搭车。回到西藏客运站吃饭,小飞bg,呵呵。当时准备等石头到兰州给他打电话,让tomato跟科考队进山,我跟小飞坐那个颠簸的货车。
    情况又有变,这一次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一辆下午出发的客车换车,多出十几个座位。yeah,多亏刘钊发现。刘钊代小飞和tomato买了票,总算不用挤货车了。小飞他们顺利出发。
    晚上出去逛,不料头竟开始疼,难道在这里也有高原反应?还是下午陪小飞跑的时候心太急?小飞走的时候也说他状态不对,奇哉怪也。
    同一旅馆:厦大登协;厦大和山西某大学自行车协会数人;柯斯mm,等。

    Jul 12
    就要重返青藏公路的坎坎坷坷了,不知未来几日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
    夜起测体温,36.7度。有点发热,脉搏比闹钟的秒针快,肯定超过60/min了。头也有点疼。两千九百米,我的状态不应该是这个样子。静下心,枕头垫垫高,再睡了一轮约一小时,这些不良感觉都没有了。
    六点钟,同屋的自行车兄弟的手机响了,他竟然没有听见。推醒之。
    早上,惊异地遇到厦大的队员们晨跑归来。他们在格尔木休整三天,每天早晨慢跑15min,据说这使得他们去年没一个人有高山反应。
    中午到火车站接大部队。天上居然下着雨,淅淅沥沥的还不小,据说是好多年以来的第一次。The same hustle-bustle. 大家状态都不错,说是在火车上休息得很好。中午就在客运站院里吃的饭,下午出发。
    西大滩,昆仑山口,都甩在脑后。GPS的海拔读数越来越高,每当感觉到头疼,都加深呼吸的频度,直到彻底缓解。就这样居然一夜无事。

    Jul 13
    卧铺汽车舱内的生活总体说是枯燥和乏味的。不过,通过主动增加呼吸频率适应,硬是把一轮轮刚刚开始发作的头痛“逼”回去,居然与持续增长的海拔相安无事。回想起去年因为这个而痛不欲生的感觉,直到进山还延续了好多天,几乎怀疑自己去年是不是轻度的脑水肿。
    下午很是堵了几个小时的车,在沱沱河上的一座单行桥头排起了长长的车队。高山反应该来的也都来了,麒麟、阿红、邹辰状态都不是非常好了。我们无聊就沿着车串往前走,一直走到沱沱河大桥,远望不见各拉丹东。

    Jul 14
    午夜过了唐古拉山口。下车转了几圈,哼,就是没反应。状态算是比较不错的了,主动适应就是好呀。
    这一天倒没怎么堵车,下午五点钟到达拉萨,历时49小时。拒绝了团委提供的20元的招待所(后来知道他们也是费尽唇舌讲了价的,这地方的团委真穷),自己找了家便宜得多的住下。饱餐一顿。
    晚上和顾华出去慢跑了15min,然后把枕头垫垫高,安心睡下。高原反应,鄙视你。

    Jul 15
    跑了一整天做访谈的结果,我和阿红只出了七份卷子,其中两份还不是旅游者,而是因公进藏的地质学者和工程师。SARS初定,这里的游人尚未恢复数目。明天要改变策略。
    石头和PB的两路联系一切顺利。中午和晚上的两顿饭有点FB(以个人报告的名义),嗯,总体气氛有点不对?至少不是我原先想象的那样。不过以后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奇怪,一吃饱了,全力以赴的感觉就没有了。
    身体的状态却好得自己都暗暗吃惊。

    Jul 16
    虽然依旧满天云霞,不过终究没有下雨。不知道山里天气怎样。据说今年的怪异天气和降水源自“拉尼娜”现象,从兰州出发开始过来的一路上,全国天气都不正常,不知道这个鬼天是不是影响着我们的登山队。
    今天上午终于摸索出等在大旅馆门口做访谈比满街乱跑要好,可惜已经快over了。上午结束的成绩是41张。介绍信和医院那边也一切okay。
    下午,集合后的安排是先自由活动,而后回到大昭寺广场集合安排访谈。结果本来是和石头说好,我先回旅馆等他,然后一起去拉萨宾馆,结果我在旅馆睡着了就没有上闹钟,石头也没有来,等我醒来已经超过集合时间好多了。开着对讲机一路打车到大昭寺广场,终于捡到刘钊和邹辰的信号,他们说晚上一个人只要做一份问卷,看看集合时间也快到了,就和他们坐板车回来。sigh,真是丢人。
    明天早上八点半出发去日喀则。

    Jul 17
    上午出发去日喀则。十点钟左右,意外地接收到登山队登顶的消息。几乎不敢相信,在身旁一片欢呼声中,慢慢地细细的品味。登顶了,如此之快,进山只有三四天吧,也把我们几日来关于天气的焦虑一扫而空。也许,如果好天气能够持续,我们会有雪宝顶以来又一次的全队登顶。谁知道呢?一路欢声,野营歌本一首首唱下去,大家的兴致都高到了极点。
    下午在日喀则分三组很快搞定访谈,急着要在当晚出发准备和登山队会合。漏掉了防疫站,也没有做外国游客访谈。隐约觉得似乎大家有点被成功登顶的消息冲昏了头脑,至少,难道这样草率地对待科考本身的任务吗?或许是我多虑了?看着大家高昂的状态,而且车已经联系好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也许将来回首再看,这会是一个不负责任的错误。
    晚上包车去当雄。一个小面包车,我的座位在两个驾驶座之间,没有靠背,无法睡觉。驾驶员只走过拉萨——日喀则一线,我得照看着他们不要走错路。谨慎的拿着GPS对照以前的航迹,可惜在到拉萨以前很久就没有了。又参照了一下旅游路线图,不过那个地图似乎也不是很准。不敢睡觉,直到凌晨四点钟,终于踩上了以前的航迹,才敢向后仰躺下,枕着硬邦邦的水壶入梦。

    Jul 18
    早上迷迷糊糊的知道到了当雄,又转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人民医院或是卫生局的大门,只好在青藏公路边上停下。冷得紧,赶紧套上冲锋衣裤。
    大部队留在当雄访谈,我和麒麟先行搭了一辆卡车,去古露联系进山事宜。师傅不错,聊了很多。

    中午到古露镇,镇上书记指着西北方一个不太远的村子,说那里就是我们大部队雇牦牛的村子。信了他的话,就在路边的一个小饭馆等下,顺便补上一觉。

    他们坐的卫生局联系的卡车,每人居然只要十块钱,不过同样的钱他们坐的车斗,我们可是坐的驾驶室,呵呵。卡车开到那书记指的村子,卸包走了。进了村,又等了好一会村长才到,才知道这个不是登山队雇牦牛的村子,我们被那书记诳了。该死,当初应该步行进村打探一下的,还是不能相信这些居住在公路边上的藏民呀。村里有人提出用拖拉机载我们去牦牛村,sigh,至少先得探明牦牛村址的真假呀。
    不敢再信书记的话,于是我和麒麟走向西北方向远处平原上的一处小村,而石头往书记说的牦牛村的方向打探情况。小村只有两户人家,远离公路,这里的人们都很纯朴,只是不懂汉语。谈话借助那张藏语词汇小单子和手绘图进行,sigh,书到用时方恨少。了解了进山的牦牛村确与书记所述一致。喝到了平生最好喝的酥油茶,——"Toujiqi!"(谢谢!)——"Toujiqimohai(不用谢!)! %%$%#%$(干杯)!”这就是我们跟藏民的对话。要不是急着回去,真想留在这个小小的两家村做客。
    回到村子,把那个拖拉机从500砍到100块钱(最后30块多亏万征搞定,——对付藏民的乱要价,美人计很有用呀),出发。不料最后一小段路为河所阻,只得河边扎营。河水是浑浊的,懒得挖井,幸好带了净水片。

    Jul 19
    早上,仔细调整Kenwood对讲机的摆放角度,终于又一次有了山里的信号。在野外遇到牦牛村出来赶牦牛的一个辫子藏民,谈好了雇他的牦牛。采了一堆蘑菇,却居然是马勃不能吃。
    那人带回六只牦牛,居然还有另外三个人作牦牛工。讨价还价,最终决定付两个牦牛工的钱。这些牛比较小,载重量不大就开始耍泼,需要花好大力气围追堵截。队员们赤脚趟过河,我帮别人拿鞋子,结果我的一只鞋子被水冲走了,刘钊追上去,居然在下游捡了回来。
    追着牦牛跑啊跑,有时需要一脚踹过去让卧倒的牦牛起来,有时要抓着角推着鞍子强令其前进,只有背着两个装有西瓜的大包(我和石头的)的那只牦牛走的老实,看来这些刁蛮的家伙,你除非把全队的包都打在一只牦牛身上,他才能老实下来。
    跟牦牛一路搏斗着到了牦牛村与雪球跟多吉教练会合。女生先跟雪球进山,男生跟多吉教练在藏民家里吃饭,一边等他们换成较大的五只牦牛。终于五只大得多的牦牛被赶过来了,于是出发,幸好这些牦牛走的老实,不然我们是不敢再去和这些庞然大物搏斗的。
    一个半小时到达本营。支起小帐篷,盖好背包,决定了第二天上C1的人员。嗓子有点发炎,问palo要了一板阿莫西林。

    Jul 20
    早上起来嗓子好得多了。七点钟出发往C1走,在换鞋处上了小龙的鞋爪。熟悉的黑色EU8号高山靴,卡式冰爪“邦”一声卡紧的感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一路都是缓坡,鱼贯而上。开始一段路线右边有暗河,接下来过一个雪崩槽,最后在到达C1平台之前的两条暗缝,大概可以称作危险的东西就这么多吧。加上换鞋时间总共四个小时,海拔从5250上升到5905米。
    烧水,吃饭后下撤,因为还未撤营,只背了一捆路绳。再过雪崩槽的时候,是一个一个鱼贯而下,快速通过,后来后面还有我、麒麟和小胖的时候,看见下面招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看见雪球往回走,后来我们下去,才知道是一伊的脚陷在雪里拔不出来,雪球是回去帮他,招手是叫我们下去。我和麒麟的大对讲机居然都没有开,真是土了,轻视了这个雪坡上的下撤了呀。
    其实我们的路线在雪崩槽下方平缓处通过,如果有雪崩的话也不会是因为我们通过造成的,所以我觉得没必要一个一个人下撤的,至多分成两组集中快速通过好了,毕竟整支队伍耽搁的时间越长,雪崩的风险越大呀。
    后来,雪越晒越软,我们最后走的五个:雪球,小胖,一伊,麒麟和我,中间三个都曾经把脚陷在雪里拔不出来,需要用冰镐刨。看来状态都一般,脚腕上没什么力气了,我们没有带炸弹杯,如果有点热水就好了。
    下到雪线以下,一路上好多雪莲,看雪莲的样子似乎是种r选择型的生物,就没有采,去年也没有采。一伊的状态不是很好了,后来一直到五点多,到了本营。
    等了好久也没有机会出手烹制去年很受欢迎的“干煸午餐肉”。吃饭,小憩。晚上一个人睡sanfo sunshine,但是有三个棉睡袋,所以不挤,又不冷。

    Jul 21
    另一组上C1,我们昨天上过的科考队员在本营休整。上午石头到处去找雪莲,附近的山石间有那么多,他居然一朵都没找到。
    下午,打了几个托包,牦牛终于上来了,有鞍的牦牛二十三头,还有一只空身的。那个“流氓村长”知道我们只能靠他们下山,所以不肯松口,一定要按二十三头牛收钱,我们没法打起足够的托包,最后决定装了科考队的大包,我们空身先行出山。科考队女生先走,我们等装满了牦牛也出发了。
    在山谷里走,从一出本营开始,不时有几只牛疯跑,把背上的东西摔下来,只好一边追赶一边招呼牦牛工。有一台发电机的外壳就是这样滚下山谷摔坏了。有一两次袋子散开,罐头等物品四处散落,用头灯照着捡起来。到村子已经超过晚上11点了,恨那些破牛牙痒痒地,真想一脚踹到山沟里去。
    点数物品倒是一件不少。那个红衣服辫子藏民送了我们一壶热茶。扎营睡下。

    Jul 22
    早起去牦牛村,看好了是原定的十只牛、四个人往山谷里走了,于是向本营报告正常。往营地回走,再回头一看,怎么似乎又多了两个人跟上去了?欲追上去质问之,村子里一群狗冲出来,乱七八糟的叫,这么一耽搁牛队就走远了,已不复为目力所及。晦气。
    登协的卡车很早到了。接着登山队的队员和牦牛陆续下山,装好车,离开桑丹。
    卡车一路颠簸在飞扬的尘土中,起先还兴致很高地唱歌,终于到达当雄的时候满身满脸尘土,也早已没了唱歌的意志。“天湖饭店”,一顿非常像样的饭。接下来入住当雄兵站。
    在兵站终于见到千里单骑的蒜头,据说在古露的时候看到路边一个招手的人影正是蒜头,那时刚下车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也没信号,终于没有拦住卡车。幸好后来蒜头走到一个有信号的地方,收到了短信,这才没有孤身进山。状态似乎还可以,只是头疼。剩下的红景天给了他。
    不能像登山队员们那样放松下来,还有纳木措的扎营进出,以及那曲的任务。虽然不到最后放松的时候,然而出山毕竟可喜可贺,更兼以蒜头平安归队,于是晚上出去吃了一顿烤肉串。

    Jul 23
    早上包车去那木措,上午到达那里。不过一片平平的水摊开在一片平平的地上,我觉得单论风景,是比不上羊湖的。
    登山队在中午原车返回,我们则绕过扎西半岛中部的小丘在南岸扎营,远远的望见桑丹颇有特色的山体,颇为清楚。下午试图去湖水里游泳,但水冷刺骨,无法畅快。
    晚饭的东西错打在了登山队的编织袋里,于是调动了一切可调动的资源,晚餐在一片悲壮的气氛中开始,以大家都吃饱了的完全胜利告终。多亏万征在当雄买挂面的明智。
    唱着歌听着涛声入睡,终于没有留人守夜。不爽的是没有联系上完美的车辆。晚上,这个巨大湖畔的营地似乎居然没有下雨,也可能是我睡沉了没听见。

    Jul 24
    早起拔营出发。蒜头他们终于搞定了本地藏民外出的一辆吉普和一辆满载牛粪的卡车,一路躺在粪堆里,长歌而出至当雄。又是天湖饭店,之后找了一个长条载货卡车去那曲,访谈的最后一站。
    路过古露,回首桑丹,顶峰周围仍是晴朗的好天气,四周阴沉沉地却在下雨。看来岗布桑布大神可比西方山神待我们好多了。坎坷中一路准备走来,实际的攀登过程却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样一次登山留给队里的会是什么,对今后的道路会有什么样的影响?胡思乱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桑丹渐渐远去,消失在丘峦、雨云之后。
    夜宿那曲车站旁的一家旅店。晚饭终于没有敲到麒麟的大盘鸡。

    Jul 25
    登山队消息说在拉萨定好了长途车的客票,这下真的万事俱备了。上午的访谈结束,只有卫生局由于开会,没有进行访谈。下午,石头一组重叩卫生局,我和小胖跑遍了全城几乎所有的馆子,发现所有的自助火锅店都停业了,最后找了一家普通火锅店。
    晚上,所有的访谈结束,科考队此行的目的算是完全达到了。小心地让自己不喝醉,一边回忆起路上每一点闪亮的痕迹。这种时候,没有什么多说,走过多少路啊,一切尽在不言中。
    凌晨,客车驶到,算是向西藏大地作别。走过,看过,思考过,迷乱彷徨过,现在,我也开始觉得,我爱这片土地。
    贴近蓝天的地方,白云,雪山,草甸,溪流,满山乱跑的羊肉,泛着酥油味的营帐,淳朴的和奸狡的牧民,各式各样的异乡客,旅人,寺庙,经幡,玛尼堆。Part of my existence.(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我发现自己的小器,并不能在旅途之后回头望望全然无悔。回想一路上,经常是面对困难面对坎坷的时候,有时就会暴露出各种各样的缺点和弱点,于是惊讶于自己的自私、胆怯、无能和涣散,为之痛苦地后悔道:当时,我原本可以做得更好的。
    日记一路随手写来,并没有具体提到如是对自己不满意的地方,然而一路上的疏忽、怠慢、愚钝种种,自己心里是清楚的。也许旅途是面镜子,照到了自己的软弱面,才可以在将来的路上克服,而胜于自以为是地忽略这些缺点和弱点。
    2003的科考之路结束了,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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