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冬

1984.11.16 - 2012.07.09

自由登山者,自由职业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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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妣山西壁3

  • 发表时间:2009-07-17
  • 原文链接:http://thefreespirits.blog.sohu.com/120770000.html
  • 标签: 登山 阿妣山西壁 分类: 登山2009-07-17 22:31
    7月7日 雨雪
    5点半起床,6:20整理好装备出发的时候,天上仍飘着碎雨,岩石表面冰冷湿滑。所幸岩壁不长,只有40米左右,且较难的前半段也只有5.5-5.6的难度。一段绳距到达冰舌末端,保护何浪跟攀上来,然后换上冰爪准备翻越冰舌。
    我的一对DMM Rebel冰镐中,锤头的一把5月份在雪宝顶西壁被别人弄丢了,只剩铲头的一把配上锤头的Simond Fox辅镐使用,这辅镐我并没有用来攀爬过冰壁,所以对它的表现没有十足的把握。何浪带的则是一对Simond Coyote Light,纯粹的攀冰镐,尽管并不太适合登山,在攀爬冰舌的时候却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于是就由他先上。由于之前并没有预料到要进行比较陡的冰川冰攀爬,所以我们只带了5个冰锥,3个13厘米,1个20厘米,1个22厘米,跟高度超过一整段绳长的冰川舌比起来,不免有些捉襟见肘。
    由于冰锥实在太少,何浪爬了30米左右就只能做保护站,下一段换由我领攀。由于是夏季,冰川表面十几厘米都是充满微小空洞的烂冰,打镐和踢冰都比较舒服,但冰锥的安全性则很值得怀疑。先往左横移三四米的距离,然后从左边一块一米见方的松动冰板和右边更厚、更稳固的大片冰板中间的狭缝里挤上去,再翻越两个台阶,我就已经用掉了两根冰锥,再加上何浪用作固定的一根,身上只剩下两根冰锥了。如果分三段翻越冰舌,就会浪费太多的时间,所以别无选择,最后近30米只能一路近乎solo上去,紧贴路线左侧有一块估计至少十几吨的巨大松冰,大脑的某一个遥远的角落在想,如果它整个塌下去该有多壮观啊。好在后半段比前半段容易得多,冰况不复杂,大致分成几个台阶,总的平均坡度应该不到60度,加上我在通过狭缝的时候非常聚精会神,之后的心理状态很不错,所以总体上比较顺利。那支镐尖被我重新修过角度的Simond Fox,入冰和承重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出冰的时候需要稍稍费一番气力。
    两个人都翻出冰舌到达倾斜的冰川表面上,已经超过9点钟了。考虑到前一天频繁发生的流雪,我们采用行进间保护,每30米左右打一个冰锥,两人之间随时至少有2根锥。前进了约三个绳距的距离,就到达了第一个断层前,这条断层并没有贯穿整个冰川,右侧是五六十度的冰壁,半爬半攀上去。冰壁刚好比一段绳距长那么十来米,何浪跟攀上来之后说,最后一小段相当于行进间保护,我做保护的时候他已经到达了第一个冰锥。
    翻上去之后是一个小平台,前方有几米宽的冰裂缝,正中刚好嵌着不知从何处塌下来的一块大冰,形成非常良好的雪桥,我们直接交替保护通过。再前面是第二个断层,断面比刚才的冰壁更缓,50度左右,现在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行进间保护还是攀爬保护通过的。上面通过不到一个绳距的缓坡就是冰川的背隙(bergschrund)了,这条冰川实在是“袖珍型”的,可惜我们的效率并不是特别高,尤其是在第二个断层前由于能见度实在太差而等待了一会儿,此时已经超过下午1点钟了。
    背隙虽然不是很宽,但也只有一个地方能够通过,向上就是西山脊最后一段的北侧壁,从下面看上去似乎是一片雪坡,仿佛非常好走的样子;雾淡一些的时候,已经可以隐约看见顶峰,距离并不是很远,但也不是很近;我们预定的关门时间是下午2点,所余的时间已经不多。由于所有这些原因,我并没有跟何浪交接装备,身上只剩下两个冰锥和没有用处的岩塞、机械塞等装备,就向上越过了背隙。再往上没多远,就发现下面看上去的“雪坡”其实是冰坡表面覆盖着几厘米的雪,坡度超过30度,真个是爬也不是、走也不是,两个冰锥都用掉了,爬完了一整段绳距,也没能到达山脊顶端,只好用两把冰镐尽可能深深打进冰里,保护何浪上来。在此之前,我们的攀登都可以算是按部就班、从容不迫的,而这次没有交接冰锥,则是狼狈的开始。
    何浪到达我的位置之后,设好保护站,我们又爬升了二三十米才到达山脊顶。天气变得越发恶劣起来,顶峰几乎看不到了,并且关门时间也超了20分钟左右,我们决定下撤。——把下午2点作为关门时间,实在是此次攀登最大的败笔,如果再早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当天撤回4600,帐篷就不会被砸烂,也没有后来的狼狈;如果再晚两个小时就可以成功登顶——此是后话。
    下撤时在较缓地段采用交替保护,较陡的地方用冰洞下降,一共下降了6段,我们携带的不到10米辅绳刚好用完。何浪在两个断层之间的冰坡滑坠了一下,因为我是徒手为他保护,绳子碰掉了插在一旁的冰镐,本以为这支镐会像另一支镐一样丢在山上,幸好最后在冰壁下捡到了。最后一段没有留岩锥,而是从冰川直接下降到5100米的营地,时间是下午5:07。雨(冰川上是雪)一直没有停,岩石表面依然是湿的,负重无保护下撤太过冒险,而考虑到收拾营地的时间,多段下降又有可能下到天黑,加上食品燃料都还足够,我们决定在5100过夜。
    一切顺利,直到夜里9:28,一阵突如其来的落冰砸下来,帐篷顶上开了个口子,我的左手拇指被砸中,幸好骨头没事。冰块没有像之前的落石那样从帐篷上方弧线飞过,而是贴着岩壁落下来,说明速度不是很快,我们分析这很可能是攀爬过程中弄松的落冰,不大可能发生第二次,所以展开铝膜保温毯把帐篷上的破洞遮住,戴起头盔接着睡。哪知不到一个小时后,第二轮更严重的落冰袭来,帐篷三面都裂开了足够人进出的大口子,杆也打弯了,可以说是彻底烂掉了。我的左肩被重重砸了一下,这一次又幸运地没有受伤。
    帐篷是不能住了,而且我想到攀爬时紧挨路线左侧的那块松松的巨冰,更加意识到绝不能待在这里。帐篷往下不到10米的地方有一处悬岩,下面勉强可以挤下两个人,我们前一天下午还曾说笑,要到那下面去过夜,没想到一语成谶。抱着睡袋垫子和保温毯躲下去,上面通过绳索与帐篷旁的岩锥连接,在岩缝里又放进三个机械塞,因为悬岩下面的岩石表面又湿又滑,我们只能把绝大部分体重放在安全带和用扁带临时做的胸带上,就这么熬过一晚。


    (即将翻上冰舌的地方。)

    (第二道断层前的雪桥)

    (即将通过第二个断层处的流雪痕迹)

    (从我们最终到达的位置,约5550米处,看通往顶峰的最后一段岩石山脊)

    (我们的“登高照”)

    (下撤,图中的裂缝就是bergschrund。)

    (下撤,右上方的断层就是何浪滑坠和我碰掉冰镐的地方)

    (砸烂的帐篷,10日摄于双桥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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